沙特2-1阿根廷、伊朗2-0威尔士、摩洛哥2-0比利时,来自中东的球队,在“自己的主场”踢了一届带有中东印记的世界杯。

足球在这片土地上一直有着特殊的意义和地位,对于长期遭受西方殖民和制裁的中东国家来说,足球还发挥着凝聚民族精神、促进国家文明现代化的作用。

这是埃及和卡塔尔走的道路。

底蕴深厚的埃及足球:代表着民族精神

埃及足球的发展可以追溯到1882年,当时英国人入侵埃及,并将足球带到了尼罗河畔。

次年,埃及第一支足球队诞生,更传奇的是,这支球队战胜了英国军队的精锐队伍,让埃及人找到了民族自豪感。

于是从1892年起,足球成为埃及学校的必修课程,并很快成为埃及民众最喜爱的运动,甚至被称为新世纪(当时指的是20世纪)的“埃及三大瑰宝”(足球、红茶、水烟)。

1912年埃及足球协会正式成立,同年创办埃及足球节,此后英国殖民者常年组织外国俱乐部与当地俱乐部比赛,英国队屡屡获胜,嚣张气焰十足。

埃及民众逐渐把足球比赛视为“另一种形式的民族独立战争”。

1920年第七届奥运会,英国原计划不让埃及人参赛,而是让以英国选手为主组成的外国军团参赛。

此举激起了埃及民众的反抗和斗争,他们虽然并不完全理解奥运会的意义,但将足球视为民族独立的象征,不容侵犯。

最终,英国人让步,一支由15名埃及球员组成的球队出现在比利时安特卫普,这是非洲球队首次出现在世界锦标赛上。

可惜埃及只打了一场比赛(当时的赛制是淘汰赛,一负即弃),就1-2输给了意大利,英国媒体趁机调侃:“这些家伙从比利时那边什么都带不回来。”

然而,埃及著名记者阿拉姆却发表了响亮的回应:“埃及队从奥运会带回来的是民族精神,健康的精神比健康的身体更珍贵!”

因为在这片土地上,足球能够激发埃及人的民族自豪感,缓解国内的派系矛盾,成为埃及发展的动力。这也让足球成为埃及的第一运动,国内体育场馆众多,群众基础广泛,俱乐部青训体系成熟。

此后,埃及队参加了1924年和1928年两届奥运会,并在1928年荷兰阿姆斯特丹奥运会上获得第四名,随后又在1934年闯入第二届世界杯四分之一决赛,让埃及的名字刻在了非洲足球的历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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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足球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图片来自网络)

埃及联赛豪门:总统寻求俱乐部支持

说起1920年参加奥运会的埃及队,当时球队的14名球员主要来自两家俱乐部:阿尔阿赫利队(又名开罗国家队)和莫赫达拉特队(现更名为扎马雷克队)。

阿赫利在阿拉伯语中意为“国家”。该俱乐部成立于1907年,由一群富裕家庭的高中生创立,他们后来成为抵抗英国占领埃及的主力。俱乐部首任主席是英国人米迪尔·因杰,他利用英国人的身份为该俱乐部争取到了殖民政府的支持。

扎马雷克(原名莫赫达拉特)于1911年由一名比利时人出于对抗目的而创立,期间俱乐部主要由外国人管理,大量埃及人不得加入。后来球队改名为扎马雷克,阿拉伯语意为穆斯林团结。虽然扎马雷克的战绩优于阿赫利,但在埃及知名度上还是有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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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支球队都拥有大量球迷,甚至可以影响国内政局,让当权者向球队展现善意。

从1941年开始,法鲁克国王斥巨资赞助(更像是购买)扎马雷克足球俱乐部。俱乐部主席是他的亲信,球队一度更名为“法鲁克足球俱乐部”。

他想以此来对抗代表革命和议会反对派的阿赫利(又名开罗国家)俱乐部。

埃及共和国第二任总统纳赛尔在位期间,甚至担任过埃及顶级足球队的名誉主席,就连埃及足协的领导层也是由他个人信任的官员任命的。

穆巴拉克担任总统期间,他更是热衷于亲自观赛,带头加油,并多次用直升机视察球队训练,为其赢得了极高的人气和球迷群体的喜爱。

狂热的足球氛围也使得足球活动日益与政治挂钩,并由此衍生出各种组织。

这个词源于拉丁语,意为“非凡”,也用来形容极端球迷群体,他们聚集在一起狂热地支持自己支持的球队,甚至因为对球队失败的不满而进行暴力破坏。

2007年3月,“白骑士”诞生,意味着埃及最早的足球组织正式出道,一个月后,阿赫利(开罗国民队)的“阿赫卡利”也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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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整个埃及足坛犹如燎原之火,吸引了媒体和政界人士的关注。

穆巴拉克之子贾马尔率先向阿赫利足球俱乐部(开罗国民队)伸出了橄榄枝,他愿意为该组织提供100万埃镑的赞助,并给领导团队额外奖励50万埃镑,条件是该组织在观赛时举着印有穆巴拉克个人肖像的Tifo。

但最初该埃及组织拒绝参与政治,因此没有同意这一请求。

2011年埃及革命推翻穆巴拉克政权后,埃及各界选择改变此前不参与政治的原则。

而立场反对穆巴拉克的扎马雷克“白骑士”则同意其成员以个人身份参加革命,但同时并不限制其成员支持穆巴拉克(至少是表面态度)。

该组织对其成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要求:绝对忠诚,把团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所以当“白骑士”看到球队经理兄弟反对革命时,他们坚决举起旗帜反对。但在俱乐部成绩优异、管理良好的背景下,即使作为极端组织,他们也从未要求管理层辞职。

“我反对你的政治立场,但我认可你对球队的管理。”这种是非分明的态度,也成为了埃及足球的一道风景。

值得一提的是,埃及组织虽然学习了其他国家的做法,但对女性的限制更为严格,尽管很多埃及女孩热爱足球,热衷于激情四射的足球氛围,但她们无法线下参与,只能线上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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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2月,埃及球迷在主场与开罗国家队对决,双方球迷因政治立场不同而发生激烈冲突。

卡塔尔以足球为名片:改变国家形象的最好机会

也许正是埃及人在足球上的成功,才让本届世界杯的主办国卡塔尔有了一条可行的道路。正如卡塔尔乔治城大学历史学副教授阿卜杜拉·阿里安所说:

足球不仅仅是一项运动或一项比赛;它已经成为那些挑战现有秩序的人手中的政治和经济杠杆。

在本届卡塔尔世界杯期间,有一个数字引起轰动:主办国为本届世界杯总共投入了超过2200亿美元!

要知道,2002年被认为极其奢华的日韩世界杯,也不过才70亿而已,1994年美国世界杯,也不过才5亿美元而已。

也就是说,过去五届世界杯的总支出加起来还不到卡塔尔世界杯的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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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塔尔在世界杯预算方面领先

虽然卡塔尔开出了世界杯历史上最高的4.4亿美元的奖金,并斥资70亿美元修建球场,但相对于2200亿美元的总额来说,这只是冰山一角。

他们真正的投资是国家和城市基础设施,覆盖了几乎一半的国土。

因为在卡塔尔的计划中,世界杯起着“广告”的作用,目的是让世人认识到他们国家的现代化发展,同时将其打造成为顶级旅游胜地,吸引世界各地的富豪们来到这片土地上度假。

为此,近年来,卡塔尔邀请了众多足坛巨星,但整个欧美乃至欧洲足坛,依然不认可卡塔尔这个国家,不少球星、名帅(如瓜迪奥拉、弗里克、范加尔等)都曾公开表示对卡塔尔举办世界杯的不满。

幸好,即便无法获得西方国家的充分认可,卡塔尔这次以世界杯为突破口,仍然取得了外交的胜利。

卡塔尔埃米尔塔米姆和沙特王子萨勒曼在世界杯上的对话和笑声就是一个例子。

2017年,以沙特为首的13个阿拉伯国家对卡塔尔实施封锁禁运,卡塔尔在中东国家中陷入孤立。

但世界杯的到来,却给了大家一个新的窗口。到了2022年初,沙特已经全面开放了与卡塔尔的边境,恢复了外交,解除了制裁。在本届世界杯开幕式上,埃及总统、沙特王储兼首相、约旦国王、阿尔及利亚总统、土耳其总统、阿联酋副总统兼总理齐聚一堂,犹如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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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塔尔世界杯开幕式上,土耳其总统(左)、卡塔尔埃米尔(右)和沙特王储(中)谈笑风生

尤其是沙特王储坐在主席台最核心的位置,戴着印有卡塔尔足球队徽的围巾,这让卡塔尔至少看上去像是重新回到了中东大家庭的行列。在11月22日沙特战胜阿根廷的比赛中,卡塔尔埃米尔塔米姆将沙特国旗披在肩上,以示支持和庆祝。

中东足球的发展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但在政治、宗教复杂的中东地区,足球可以带来希望,缓解派别矛盾,团结国家。

所以尽管面临诸多困难,足球在这里仍然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和坚实的群众基础,中东国家也在努力把足球打造为自己的新名片。